第四十六讲李强与听众互动

1．香港的占中问题，能不能在法治的框架内得到尽快的解决？

    【听众A】：

    您刚刚提到您很关心“占中”的问题，我们前面讲依法治国，香港的占中问题，能不能在法治的框架内得到尽快的解决？

【李强】：

我相信在各方的努力下一定能够尽快得到解决。

2.河南深化户籍制度改革，建立城乡统一的户口登记制度，取消农业户口与非农业户口性质区分，城乡统一登记为居民户口。这个改革对河南居民，特别是农民有什么影响？

【听众B】：

李教授您好，我是河南籍的华大本科生，今天早上听到新闻说河南深化户籍制度改革，建立城乡统一的户口登记制度，取消农业户口与非农业户口性质区分，城乡统一登记为居民户口。想问您，这个改革对河南居民，特别是农民有什么影响？谢谢！

【李强】：

户籍问题是很重大的问题，中央在改革文件里确实提到了，习近平在主持改革小组会议时，其中有一次就是专门提到深化户籍制度改革，河南也是想解决这样的难题。当然，户籍制度改革绝对不是简单地改变名称，就可以完成的。城乡户籍统一，最初的想法是基于这样考虑：相对而言，城市的生活水平高，农村的生活水平低，所以户籍改革最初的想法是想让农民也能够享受到城市人的各项权益，有平权的涵义。但我们调研的结果发现，千万不要以为全体农民都愿意拿到城市户籍，清华大学的调研数据证明有不少农民并不愿意拿到城市户籍。本来我们设想一定是老人不愿意城市户籍，而年轻人愿意获得城市户籍，但实际情况要复杂得多。调研显示，很多老人愿意转为城镇户籍，因为按照规定，60岁及以上的老人转为城镇户籍后，每月就可以领取养老金，而年轻人转为城镇户籍后，发现，什么好处也没得到，虽然承诺未来也会有养老金，但那是几十年以后的事，而且从现在起，每月还要交钱。反之，如果不变成城镇户籍的话，他有宅基地、有土地，而年轻人期望，这些土地未来还有很大的升值空间。总之，在城乡户籍问题上，土地是最重要的焦点。这样我们就看到了，户籍只是一个说法，如何处理各种利益问题才是核心，土地是关键。土地是指农村的耕地、林地和宅基地。

怎样处理土地问题，国内有过有三种实验，重庆实验、四川实验、广东实验，三种实验都积累了不少经验。比如，四川实验，强调农民土地确权，政府给农民发土地证，确认农民土的地权利，以及允许土地交易。广东的实验，实验过土地抵押贷款，这都是很重要的实验。农民的最大资源是土地，怎样处理好土地问题是农村户籍问题的关键，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土地是两种所有制，城市土地是全民所有，农村土地是农民集体所有，城乡是两种不同的土地所有制，怎样解决这种差异问题，需要一线积累经验。做实验一定要符合中国国情，好的改革措施一定不是从办公室里头来的，从办公室里来的改革常常最不符合实际，改革一定是老百姓自己的事情，改革一定要符合大多数人的心愿。在这一点上，我还是主张大家读读上面提到的傅高义的《邓小平时代》。邓小平最大的优点就是他非常了解老百姓的心态，改革一定是每一个人都愿意参与和推动的事，这样改革才能顺利进行。如果改革只是少数人在那里运作的事情，这个改革就一定不可能成功，所以需要思考邓小平的改革。邓小平两次重要改革，一次就是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农民特别期盼，将农业生产与家庭挂钩，每一个农民都有积极性。邓小平的第二次改革是在城市里推进的，就是1992年的南巡。南巡之后，全国一下子经济腾飞，其实是每一个人都有参与的积极性。改革之所以能推进，一定是每一个老百姓都看到他改革与他的利益相关，与他的利益是相符合的，这样的改革就一定能成功，如果每一个人都觉得这个事和我没关系，这个改革几乎就是没有办法来实施。

3.在转变政府的职能过程中，社会团体和社会组织充当着一定的作用，应该怎样定位这些NPO、NGO组织呢？

    【听众C】：

    李教授，您好，我是华侨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的学生，我有一个问题，在转变政府职能的过程中，社会团体和社会组织充当着一定的作用，那么以您来看的话，应该怎样定位这些NPO、NGO组织呢？

    【李强】：

如果大家读三中全会文件的话，三中全会文件有一句话是非常明确的，叫做“激发社会组织活力”。那么，什么是社会组织呢？就像刚刚这个同学讲的，讲起社会组织，我们马上就理解为NPO、NGO。所谓，Non-Governmental Organizations（非政府组织），是海外传来的概念，就是指民间的组织。近些年，这类组织发展很快，体现了广大社会成员参与的积极性和活力。当然，这类组织从发挥的功能看，还是没有办法与政府的功能相比。其实，在中国，还有一类社会组织，是力量强大的，是我们不能忽视的，这就是“工会、青年团、妇联”。但是，如果你见到“工会、青年团、妇联”的人，说他们是社会组织，工青妇的人会坚决反对，他们说，自己是政府，自己是公务员。所以，我们发现，确实必须推进改革了。“工会、青年团、妇联”本来应该起到最重要的社会组织的作用，但是，现在起不到社会组织的作用，他们把自己看成是政府。中国社会要想真正完成现代化转型，就必须梳理清楚政府与社会的关系，政府一定是有边界的政府，不能把社会组织都归到政府一方，如果是那样的话，政府就无法简政放权，也就不能实现国家治理体系的现代化。本来与广大群众联系最密切的“工会、青年团、妇联”，现在也自认为是官员了，其实质是越来越脱离群众了。所以，激发社会组织活力非常重要，如果没有社会的活力，现代化转型就不可能完成。所谓社会组织，一类是如这位同学说的NGO、NPO，民间组织，需要激发活力。另一类，就是原本在共和国发挥极大功能的社会组织，组织体系也极其庞大，但是，现在变得比较官僚化，要通过改革激发他们的活力。

社会组织在中国未来几十年的发展中，一定要发挥极大的作用。此次三中全会文件写了，“限期实现行业协会商会与行政机关真正脱钩”，也就是说，目前，我们的行业协会、商业联合会等，也和政府绑在一起了，也官僚化了。我们可以与德国做个对比，德国的行业协会、商会非常发达，起到了非常强大的社会功能，可以说，没有这些行业协会、商会，就没有德国的市场经济。说起德国，所有人都承认产品质量世界一流，产品的工艺水平世界一流。为什么世界一流呢？因为德国技术工人的工艺水平高，为什么高？因为有这些行业协会、商会、职业联合会。任何一个人要就业，首先必须经行业协会、职业联合会给你考试，你不会就教你，要是没有行业协会、职业联合会的批准，企业就不能雇用。所以，德国的行业协会就是最重要的社会组织，而且都是基层的社会组织。我举这个例子是想说明，在未来几十年里，我们要重新思考社会组织的功能，社会组织将在中国社会的发展中发挥极大的作用，如果它不能发挥作用的话，我们也就难以真正进入现代化。所以，要通过改革，激发多种不同类型的社会组织的活力，为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奋斗！